音弦月下

青年是在男人的懷裡醒來的, 身上並沒有黏膩的感覺,後穴脹脹的卻不痛,反而有種清涼感。青年知道,在自己昏過去的時候,男人確實的把自己打理好了。男人用一隻左手把他緊緊的圈在懷裡, 青年往上看, 就看見了男人好看的下巴線條。青年正想撐起身體下床, 卻發現男人實在拴得太緊了, 他只好稍稍坐起來倚在床頭, 任由男人繼續抱著自己的腰去睡。

男人的秘書有告訴過他, 說男人從來都是淺眠的, 一點的聲響動靜都會影響到他的睡眠, 所以宅第才會一直只維持著最低限度的人手, 這亦是為什麼男人總愛找床伴來一場激烈的性愛, 以消耗掉自己的體力來引導自己進入疲勞性深眠。

青年垂眼看著那毫無防避的睡臉, 像個孩子般緊抱著心愛的毛絨玩具的動作, 怎麼也跟清醒時雷厲風行, 強勢迫人的他相差這麼遠?

青年不自覺的伸手撫了撫男人的額際, 替他把撒落的碎髮給梳理好。

男人左邊額頭, 近太陽穴的位置, 自眉尾開始有兩度淡粉色, 並排, 微微凸起的疤痕, 大概是被什麼利器割傷的舊疤, 整齊乾淨的大小兩度疤痕。青年輕輕的撫著那度傷, 第一次看到這度傷是在他們的性愛中途, 剛被插射完的他猶在失神的狀態, 整個人都疲累極了, 但精神卻是無比的清醒, 男人繼續在他的身上馳騁, 而自己則有了這個閒暇去觀察壓在他身上的奮力抽送的男人。

清俊的臉孔, 額上的薄汗, 滿是情慾的表情, 會讓人忍不住一看再看的紅眸, 還有那度淡淡的傷痕。

由那天開始, 青年漸漸的關注著男人, 發現他身上一些不顯眼的地方, 有為數不少, 大的像一只手掌的大小, 小的像是指甲蓋般, 都是淡淡的印子, 一些年代久遠的傷痕。

青年開始覺得, 男人不如他想像的那麼差, 只是每個人都有些不欲談及的過去。

而男人的暴虐, 或許只是他的一些心理反射, 自控不了的不可抗力。

銀白的睫毛顫了顫, 半張開眼睛, 愣了一會, 閉上再張開, 紅眸就切底對焦, 清醒了, 目光一掃, 就瞄在青年身上。

男人淡淡一笑, 在青年的軟腰上輕咬一口, 然後坐了起來。

抓了抓凌亂的長髮, 男人滿足的伸展了上半身, 整個人都神清氣爽。他真的很喜歡抱著這只會在他身下顫抖著承歡的小母狗, 除了性事上的滿足, 青年溫潤的體味總能讓他完全的放鬆, 比自己略高的體溫就是讓他感到舒服, 像是能把長久以來都蹦緊著的精神給疏度了, 真正的休養生息。看著青年曲著腳捲縮的坐著, 男人仰前輕吻在他光裸的背上, 那裡有著昨晚被他咬出來的痕跡, 每一個都代表著絕對的征服。

嗅了嗅青年耳背後的味道, 男人突然覺得一個月實在太短了, 或者他應該用些手段, 把他們的合約期再延長些。 一年? 三年? 十年? 或者是一輩子?

男人挑起嘴角, 大手一攬, 把青年抱在自己的懷中, 讓他乖巧的坐在自己的腿上,自己則是在旁邊的床頭櫃拿了根菸點上。

張開腿坐在男人的懷裡, 青年就像是習慣性的向後倚著, 靠在他的胸膛上, 隨著他的呼吸慢慢起伏。青年低頭抓著那只環在自己腰上的手, 把玩著, 手指來回的撫弄著男人虎口上的那度將近三吋的疤痕。

「怎麼了?」冰炎吐了一口煙圈, 感覺到青年的動作。

青年沒有說話,只是淡淡的,繼續撫著那道傷痕。

「打架弄的。」冰炎說得像是事不關己。

為什麼像他這樣的天之嬌子會滿身是傷?而且還是那種像是故意落在不為人知的地方?青年沒問,就只是沈默的盯著看......

男人吸了口菸,把菸擱在床頭櫃的菸灰缸上,一把將青年拉下,反身壓在他的身上。紅眸掃過青年淡漠如水的臉,挑挑眉,大手按在青年的額上,感覺他體溫正常,也沒說什麼,吻了下在他的眉梢就翻身下床了。

男人走去倒了杯水,一口氣全灌下去,然後再次把杯子注滿,坐到床邊遞給了青年。

「謝謝主人。」青年慢慢爬起來,接過杯子啜飲著。

男人皺眉,臉上是濃濃的不悅,青年是乖順的,但就是不對勁。性愛時男人總能把青年玩弄得要生要死,可是一退開情慾,青年就像是壞具了般冷淡,他不會反抗,卻也從未表達過。

男人應該為他的順服而高興,但事實上他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。他不明白,對於青年那有點空洞的目光,他只有一種重壓在胸口上,呼吸困難的感覺。

男人抿緊嘴唇神色陰沈下來,看著青年越發瘦弱的身體,骨骼分明的肌理,就想起千冬歲最近的報告,說青年的胃口少得很,情緒都不太好,還有些藥物依賴的症狀。

「別給我玩什麼裝可憐的把戲,我不受這套。」心裡突然有股火往上竄,一把握著青年的下巴說。

「比你慘的人這世上多的是。」冰炎冷冷的拋下這句,轉身就披上浴袍離開了房間。

青年沒說話,只是呆呆的低著頭,沒有表情,手中緊握杯子。

「你也是嗎?」空空的屋子裡只見青年嘴巴微動,小聲的叨唸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