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很自私的想要從青年身上攫取溫暖,可這一刻,他卻想要把自己僅有的些微體溫全數給予床上的青年。

 

 

寬敞的大床上,青年窩在正中央的空間,床鋪上那微乎其微的皺痕,證明了青年到底有多輕有多瘦,就像是一抺白色的羽毛,輕柔放在床上,不乘載一點重量。瑩白的被單反映著青年蒼白的臉龐,人虛弱起來,臉色原來真的會比紙更白,是那種不健康的白,灰青而蒼朽。如果不是那微微起伏的胸腔,任何人都會覺得床上的......是一個死人。

 

 

「體重過低,嚴重營養不良,體溫失調。老闆,再這樣下去他會死啊。」提爾一面替青年掛上點滴一面說。

 

 

男人就坐在床邊不發一語,輕輕撫著青年的臉頰。

 

 

「還好肋骨只是出現裂痕而不是斷掉,如果傷及內臟要做手術的話,只怕他這副身體會吃不消。」提爾打開了一旁的行李箱,抽出了小型的心臟監測器。

 

 

連接上青年的手指,監測器「嘟......嘟......嘟......嘟......」的響著,光線跳動的間隔弧度很寬,看得男人皺起了眉頭。

 

 

「提爾......用任何方法,我都要他完全回復。」冰炎知道青年的身體很差,他警告過了,也在手下提及時示意過要好好照顧他的身體,可是還是到了這麼淒慘的程度。

 

 

「老闆,以醫生的專業角度,我必需提醒你,他的身體實在經不起折騰,不然再好的藥用在一個死人身上都是沒有效的。」提爾脫掉手上的即棄乳膠手套說。

 

 

男人淡淡的垂眼,盯著青年的臉龐,修長的手指輕托著青年微顫的長長睫毛,那手勢溫柔得實在令在場的所有人為之驚訝。

 

 

「老闆......」提爾看著床上的青年,又看看身形挺拔,早以脫離稚嫩的男人,不禁嘆氣。

 

 

環環相扣,當年的他跟現在的他,怎麼看怎麼都是個循環,到今時今日,到底應該怪罪誰呢?

 

 

怎麼人與人就只能互相傷害......

 

 

「你把手上的研究工作都留給九瀾, 暫時在宅第裡專門負責照顧他。」冰炎還是覺得只有這一位, 長久以來服侍著自己以及自己家族的人的醫術, 才值得他信任。

 

 

男人把所有都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青年身上,明明就只是抱著,怎麼抱著抱著,反而把人的肋骨給折了呢。男人握著青手搭出來掛著點滴的手,用兩指就輕鬆的把手碗完全給環住了,手背上盡是顯眼的血管脈絡。

 

 

他很瘦, 跟自己比起來實在是瘦得可怕, 就連一丁點的肌肉好像也不剩了, 只有皮包著骨, 骨裹著器臟......

 

 

男人死死的咬著牙關,甚至覺得口中一陣腥甜。想當初他只是想要把乾淨清潔的他一起拖入泥沼,屢屢用精神肉體的羞辱來換取自己的快感,一次又一次的把他玩弄到哭泣求饒。男人從來都沒有可憐或者同情青年的痛苦求饒,甚至覺得他的眼淚就是最好的催情品。可是現在青年只是平靜的躺著,虛弱的睡著,就讓他心裡堵得慌了,好像有某一處被抽空了,連呼吸也是被壓迫著的沈重。

 

 

「我不會再為難他。」冰炎淡淡的說,從不表現喜哀樂的冷臉上,居然出現了一絲柔情,正正就投射在青年身上。

 

 

看著這樣的男人, 提爾猶疑了一下想開口說些什麼, 終究還是什麼也沒有說, 靜靜的收拾著。

 

 

「藥膳......夏碎你跟他商量一下, 怎麼調養......」冰炎輕撫著青年柔軟的髮絲。

 

 

「......好。」夏爾回應了,提爾 點點頭, 二人帶著醫具退出了房間。

 

 

「嘟......嘟......嘟......嘟......」的監測聲仍然響著, 一下一下敲打著男人的胸口。

 

 

男人握住青年的手,閉上眼睛躺在他的旁邊,他不敢想像自己失去了手中掌握著的這份溫暖會怎樣,因為他知道......他放不開這隻瘦弱的手。

 

 

愛嗎?不愛?他還是不懂得什麼是愛?

 

 

只是,再也離不開罷了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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